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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月31日,四川省人民医院医生周晓辉在家中自杀身亡。在官方消息发布前,网上多名认证为该医院医护人员的网友称,周晓辉因不堪长达8个月的“医闹”压力在家中自缢,生前“卖车卖房准备赔偿病人”。一声叹息,留给家中身患癌症的妻子。 3月31日,又有护士来递交辞职报告。从去年六月到今天短短九个月,这已经是我院第四个要求辞职的护士了。原因和那许多自杀的医护人员差不多,不外乎职业压力、待遇偏低、身心疲惫、医患纠纷、自评社会地位过低……今天来的小姑娘,是因为前几天刚挨了病人打。她是儿科护士,给患者扎针时因为没有一针见血,针头往回退想换个角度进一下针时,在旁帮忙按压患儿的家属一个耳光结结实实地摞在了脸上。和绝大多数90后一样,小姑娘是独女,家境不错。事发后小姑娘的父母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她继续留在医院工作了。她妈妈说:今天只是耳光,改天来个拿刀子的,我们小命也搭进去了! 是的,听了太多杀医、伤医、闹医的事件,我们变得草木皆兵胆战心惊。发生了医疗差错或事故,我们第一时间需要的除了抢救车还需要110! 白衣天使。曾经是多少人儿时的梦想。洁白的大褂,圣洁的燕尾帽,和蔼可亲,救死扶伤,受人尊重。记得小学三年级,老师让我们写理想。小山村长大的我,刚满九岁。当时并不知道什么是护士,只是在一些课外书中看到过类似的描写,那是一个带着天使光环的职业,所以我的作文是“长大后我想为一名白衣天使”。然后,宿命一般,十年后,我居然真的开始了我的护士生涯。 十八九岁参加工作,遇到第一个死亡病例,心儿肝儿都颤着,强自镇定着做好临终关怀和尸体料理,书写完成护理报告,在然后的无数个夜班里,只要经过那个病房便一阵阵地背后发凉; 无数个日日夜夜,打针发药、导尿灌肠、吸痰鼻饲、翻身叩背、铺床叠被。。。。。病房里风风火火穿梭来去,每一天都恨不得脚上能长出风火轮。遇到无理取闹的病人,还要赔笑道歉加安慰。 十年,挨过打,受过骂。十年,小苹果都变成了黄花菜。 十年后的一天,我写下了这样一段小文: 恨, 抓狂, 心凄凉. 想说爱你, 真的太难讲. 梦想充满忧伤, 斗志早已磨精光。 讲完奉献再讲爱心, 少少工资还要扣奖金。 他有病尖酸刻薄得耐心, 你有伤无事生非要我共情。 倦怠淹没了曾经的年少率真,. 领导一句你委屈了泪往肚里吞。 圣洁的燕尾帽白大褂已凉透初心, 曾经远大的理想变得孱弱摇摆不定 若让我转干后勤愿三跪九叩拜谢隆恩 人人都说护士好当无非打针发药送点汤, 有谁怜我半夜三更穿梭病房神情紧张, 日不能息夜不能寐紧盯着三查七对. 节日假日统统作废还甭提加班费. 病人放屁立当马成打雷来应对, 稍晚回应不负责任大棒加身 对病人视如已出奉为长辈 家里老人孩子没空理会, 不上夜班还要去开会 白衣天使听着高贵, 非典不来谁理会! 别跟我提地位, 不如洗脚妹. 下班回家, 只想睡 无语 累! 十年,曾经满腔热血想要有所作为的青年,所有的职业规划只剩下两个字:离开!几乎所有的医务人员,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再从事这个职业。 “每个学医的学员和每个医务工作者都苦,可是有几个病人能体谅。而且每个病人的情绪我们易懂,又有几个病人懂得我们。我们只是想在付出之后得到点尊重。想在付出后得到一个带笑的谢意。我们亦是人,亦有感情,不希望总在自己温柔的态度后得到一个不屑的眼神”。成都自杀女医生梁静如是说。 一个个生命在消逝,一个个斗士在消沉,一个个天使在离去。。。。。 他们,曾经守护过无数人的健康和生命,如今却要放弃原本热爱的自己和家人。 他们,曾经在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操心着病人,如今却只想脱掉白大褂头也不回转身离去。 彷徨的我们,是继续奋斗还是准备离去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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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建国 如果医生们在基层也能有甚至更有事业、成就、荣誉感,生活水平、收入待遇也能达到甚至超过大城市大医院,医生下沉还会这么难吗? “现在的医院院长之间聊天,都是问做了多少亿的营业额,而不是治好了多少危重病人。”3月29日,中国工程院院士钟南山在出席2015中国医院竞争力论坛时,明确表达了对目前大医院医改的不满,并且希望“分级建立起来后,大医院院长不再比营业额,比的是合格的专科数、急危重症的抢救数量和成功率。”(3月30日《南方都市报》) “大医院院长都比营业额而非抢救数”,问题很严重,原因很复杂。钟南山谈到的医疗体系倒金字塔形结构,正是其中原因之一。正如钟南山所讲,“来找我看专科的病人,有甘肃平凉来的,也有齐齐哈尔来的。如果基层医疗能够做好,他们根本不用横跨大半个中国来找我看病”。 目前医疗体系存在“强干弱枝”现象,一方面大医院实力很强,一号难挂,一床难求;另一方面,县级医院、基层医院的作用不能充分发挥出来,有些基层医院甚至门可罗雀。“历史遗留问题”不能再留给历史。应该说,国家卫计委提出的分级诊疗体系是一个不错的“处方”,很多专业人士也为之叫好。据统计,在英国,90%的门急诊由家庭医生首诊,其中90%以上的病例没有进行转诊;在美国,每年12亿人次的就诊量,其中81%发生在医院外的医生诊所……这也启示我们,必须尽快把分级诊疗体系建立和完善起来,让其发挥出应有的作用。 建立分级诊疗体系,离不开人财物下沉。推动财和物向基层医院倾斜,虽有不小难度,但总归有法可想。但“人”不同,推动优秀医务人员下沉,远不是一个红头文件可以解决的。这些年来,如同鼓励优秀教师下乡一样,有关部门也多次鼓励优秀医务人员下基层。如果一批优秀医务人员下去了,由此带来的医疗水平提高,自然可以增进基层医院的竞争力。但关键在于,优秀医务人员也有着利益考量,有些现实问题远远不是道德鼓励所能解决的。 我们不应忽视道德鼓励的作用,但也不该过分夸大道德鼓励的作用。3月11日,全国政协委员俞敏洪在回答记者有关教育公平的提问时表示:“我认为农村中小学教师,在薪酬体系上应该比城市老师有20%—30%的上升。”俞敏洪提到的,实质上是激励机制的问题。一个合理的薪酬体系应该是越艰苦越高,越不容易越高。但如今事实上发生了倒挂,如同乡村教师一样,基层医生在发展前景和收入“钱景”上,远远逊色于大城市大医院。广东省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巡视员廖新波就感慨,“一个专家在省医出诊,一个号50元,到了基层只给7元、10元,这没有任何的吸引力”。 在这样的背景下,与其单纯地道德鼓励,不如通过提升基层医院吸引力,激励优秀医务人员下基层。如果医生们在基层也能有甚至更有事业、成就、荣誉感,生活水平、收入待遇也能达到甚至超过大城市大医院,医生下沉还会这么难吗?如果从待遇、晋升上解决基层医生的出路,实现专家、技术下沉,让优秀医生扎根基层,何至于有人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看病? 医生下沉要鼓励更要激励。然而,如果总是鼓励医生下沉,却又不肯改变和提升基层医生待遇,没有物质激励支撑的精神鼓励,总让人觉得苍白无力。一些基层医院由于收入有限,可能“心有余而力不足”,这就需要政府来兜底,提高基层医院的含金量,吸引优秀医务人员下基层。